你能否记住遇见的每一朵花
杨木华
你能记住遇见的每一朵花吗？我不能。
喝过的酒，吹过的风，念过的人，很多都消失在时光深处，唯有那朵花，一直开在心底，直到多年以后。
那是多么幽蓝的苍山秋花啊！只一眼，瞳仁被幽蓝晕染，心脏被幽蓝浸润，大脑被幽蓝魅惑。那色泽，由一种细叶蓝钟花生发。这幽花长在大理苍山半腰，第一次遇见纯属意外。那年十月，我去苍山西坡大花园踏秋，在一片映山红林下，突然遇见一朵幽蓝。约五厘米高的钟花，在垫状枝叶的衬托下，凸显的幽蓝瞬间征服了我。我和匍匐地表的枝叶一起，用仰视的角度，虔诚地定格下缓坡上的高雅端庄。那年，山坡上碧绿的枝叶爬满，可花实在少之又少。
去年，我去一个叫大堆子的地方赏映山红时，不经意中发现花树下的蓝钟花嫩枝，仔细查看，竟然不少。大堆子离我居住的小城不过一小时距离，于是耐心等待秋来，可惜我错过了秋天。今年，明知花期在十月，可担心再次错过的我九月底就去查看。那天，面对一个花苞都不现的嫩枝，一种担忧隐隐升腾：今年，会不会空落？只为，有些花并不如期盛开，总有意外无端生发。就像当老师的我，去家访动员的那个初一学生。开学报道后，她连续两天不说话不吃饭不进教室，据说怎么开导都无效，枯坐操场两天之后，只能联系家长带回家去做工作，可一走就是一个月。一个都不能少，我得亲自去动员。驱车百里抵达，当家长把我们迎进门，原本在家的她突然消失，换成我们久坐枯等。当家长终于找回，我告诉她：刚才我去村庄里，想着遇见的最丑的那个就是你，可现在看来，你是很漂亮的一个女孩嘛！她抿嘴一笑的那刻，我知道今天会有成果。我们几位老师动员了十分钟不到，她竟然就答应跟我们一起回校读书了。收拾好物品，我们开心回返。我以为，在家呆了很久，她早已想通读书的意义，一切都水到渠成。哪料，后来的故事依旧一波三折。她换到我教的班级，旧毛病又犯，于是我每天带她出校买吃饭。周五放学她家长来接，当她到家后给我打了个电话报平安且答应下周起一切正常时，我终于开心一笑：花，开了就好，最怕时间到了花却不开。
上个周末，当阴云散太阳现，我立马骑摩托去探望蓝钟花。只为，国庆长假在罗坪山神湖边，我看到另一种蓝钟花开放。那花紫得纯粹，一眼看尽再无悬念，且花朵散在草间，没有成丛连片不利于拍摄。苍山的细叶蓝钟花，花色虽统一在蓝调中，但每朵花的腰部却浅了一段，就像蓝精灵配了个浅白裙，给眼眸以更多的层次感。单朵花就很奇妙，更关键的是这花呈垫状成丛盛开，于是，几朵花作主体，背景是望不尽的幽蓝，加上碧绿叶垫的衬托，有一种震撼人心的视觉冲击力。我一路上山时，心中想的都是一地幽蓝在等待。
当我气喘吁吁冲到映山红林下一看，蓝钟花是开了，可惜只是初开。
我一步一步慢行，一丛一丛观察，可开放的花都少，更多的骨朵悄然静立。下周大约能盛花，可我不能把希望寄托在下一个周末。记得去年十月，我刻意来过大堆子拍蓝钟花，抵达时暴雨如注，穿雨衣，撑雨伞，无法匍匐拍摄，徘徊时一群蚂蟥疯狂爬了上来，无奈放弃下山。第二个周末天气极好，我再次抵达，可惜花都败了，寻遍山坡树下，仅仅一周之隔，竟然找不到可以当模特的一朵……今年来，我一定要拍下那幽蓝的魅惑。在一个凸起的叶垫上，开放的花有数朵，更多的骨朵幽蓝微露，于是，我匍匐在地，以逆光的角度，定格下那幽蓝的骨朵群。当我想调整光圈，让更多的骨朵清晰呈现时电话突响，引起了那个牧羊人的注意。我一来就看见了那个牧人，唱着山歌的他却没注意到我，我也就悄然拍摄。可这一接电话，他发现了我，奇怪至极的他走下来看了又看。当终于明白贴在地面的我是在拍花时，哼了一声就走了，歌声却再没灿烂响起。鄙夷与不开心是他的事，我就只管开心拍摄。当几丛凸起的幽蓝先后入镜，我也满意地收拾物品准备下山。这时觉得后脖子痒，一摸，竟然是一条蚂蟥叮了上来。这是晴朗的日子，阳光晒得我浑身大汗，有阳光，幽蓝的花朵才有透明的质感，我才刻意选晴天来，想不到这样炽烈的阳光下，竟然还有蚂蟥攻击。原来，所有的收获，都要付出代价。
这个周末，预计蓝钟花已到盛花期，可惜轮到我值班守学校，近百的留校学生更需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