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太湖诗刊》第期
弘扬太湖文化
让世界读懂江南
岁月沧桑有诗相伴
作者：张颂炫
诗人都是天生的，他﹙她﹚的天赋是从血液里带来的，没有这个基因，贸贸然闯进诗歌创作的领域是不会有好果子吃的。因此，文学舞台上的许多“角”，初入文坛时，几乎都有写诗的经历，后来所以转向写小说﹑弄散文﹑搞评论﹑鼓捣剧本……大概都是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的根本性。所以，写小说﹑弄散文﹑搞评论﹑鼓捣剧本……都可以用作家这个称谓来一言蔽之，唯有诗人这个头衔是专指的，诗歌也因此被誉为文学皇冠上的明珠。这，就是我读了女诗人姚冰冰的诗集《感应夕照》后明白的道理。
姚冰冰不是诗坛新人。在八十年代汹涌的诗歌大潮中，她就活跃在诗坛上了，意气奋发地写了很多的诗歌作品，在《雨花》《星星》等有影响的杂志上屡有发表，还与其他两位诗友合著出版了诗集《风铃草》。《风铃草》之后的姚冰冰，面对急剧变化的社会，她的生活轨迹发生了很大的变化，使她不得不从诗歌创作的“象牙之塔”中走出来，去面对生存与发展的搏击。她最初的职业是厂医，上的是职工医科大学医士班，却阴差阳错地转成了一名*工干部，官运亨通地一直做到厂里的“一把手”书记。她所在的国企转制时，她选择了走向社会，自谋职业。她开过疹所，做过服装……几番折腾、拚搏后，她徐徐地将生活之舟驶进归途，重新投入到缪斯的怀抱，重新拿起那支摇曳生花的笔来写诗了。现在，只要打开当下几个有影响的诗歌网站，随时都能看到姚冰冰活跃的身形和她以笔名“水样”发表的众多的诗篇。这些作品，在题材的丰富性上，在意境的开拓性上，在意象的挖掘性上，在美感的透彻性上，在内容的扎实性上，在表现手法的多样性上，都有自己的气象，颇具沧桑感。尤其是那些抒发内心情感﹑书写人生沧桑﹑岁月情怀的诗，让读者在享受诗美的同时，唤起对曾经拥有的美好生活的怀恋，令人感动。这方面的诗作，构成了姚冰冰复出后诗歌创作中的一个大类，值得赏析的作品很多。《听一串风铃摇响远去的苍凉》是其中较有代表性的一首。“每个女人的心里都住着一个七岁的孩子/听一串风铃摇响远去的苍凉/有时有点酸楚，这熟悉的旋律/犹如不时张望着的那片云，归去/停驻于潺流中的躯体/剥离出一个又一个淡蓝色的泡沫/把穿透的目光送出去，直至无法触摸/不是沮丧，而是无望”还有这首《不为人知的狗尾草》。“狗尾草在浓露中/含泪，无言/非同类的哽咽，裹于刺网/隐情藏于蓝心的那种艰难/将爱的花园桠植遍/然后，低下沉重的头颅/暗含的初衷。年复一年/借助飞禽的翅膀/倘如有一天掐死在你的手中/也会随你的所爱同葬”这两首诗写得都有些朦胧晦涩，在理解上是要下些功夫的。但是，如果对照她早年发表在《雨花》上的、也是她的代表作之一的《风铃草》来阅读的话，就可以多少知道一些其中的端倪和承继的脉络。且看《风铃草》。“有山泉潺流﹙请注意“潺流”这个意象，它也出现在《听一串风铃摇响远去的苍凉》中，就不能说是偶然的了﹚/润你洁白的根须/风铃草/以纤弱的姿势/摇曳十二对风铃/弹着阳光的琴弦/作抒情地吟唱/歌声低吟/毕竟悠扬/整个山谷都飘展着/你的音韵/群山为之动情/翩翩永恒的舞姿/结伴欲过的葱绿/因此驻足/连粗野的山风/也变得温柔/温柔如片片云朵/轻吻你的前额/为你丰富的生命之音/祝福/一株弱小的生命/作忘情地吟唱/吟唱为你而流的一缕清泉/吟唱为你而艳的满坡繁花/吟唱为你而蓝的一方苍穹/吟唱为你而裂的万仞石缝/风铃草/”从对比中可以看到，作为青春时期的《风铃草》，清新，优雅，文笔华丽，心思细腻，让人有清风轻拂，雨露润湿的触感和感受到充满爱的期盼。从理解的层面上来看，没有什么难度。如果考虑到《风铃草》的写作是在八十年代“朦胧诗”风行一时这个背景的话，是否说明了这样的一个问题，即：姚冰冰的诗歌创作，从起步开始，就不盲从，是有自己的主见的，是有自己的美学追求的，是听从内心的呼喊的。复出后写的《听一串风铃摇响远去的苍凉》和《不为人知的狗尾草》这些诗，给人的感觉就有所不同了。这里不妨摘录一位评论者的说辞，因为他部分地看出了这一类诗中的玄机。“看了水样的诗，久久沉默。不知是被诗意陶醉，还是在为诗句的含义周折。有些诗，一看就明白，不需要琢磨背后的意义，有些诗则不属于此类……读水样的诗，很像站在微波起伏的水边，看水里的天空，云朵，山峦，也看到水中的自己。在水波中，一切都不是原来的模样，但隐隐约约有自己的影子。我在猜想水波中的我在想什么，那个我怎么看天空，云朵和山峦？或许那个我的眼睛所见就是水样诗意吧。”在这些诗中，还有《裙子上的花朵凋零，已无力抽到树叶》《*梅雨季》《踏实多了》《暗恋》《在雨的运动中呼吸》《纸船》《日记》《拔节》《不可逆转》《落叶》《静止》《一杯中秋茶》等，都值得人们细细地去品读。姚冰冰能用优美的文字，轻巧的把人带入美丽的意境：清风明月，小桥流水，青石小路，香醇杯茶，啾啾虫鸣和寺庙钟声……让人清楚的感知她要表达的她的爱，她的情，她的担忧，她的无奈，她的敏感，她的责任……
复出后的姚冰冰，经过岁月的沉淀，生活的磨练，学养的累积，思想有了升华，境界有了提高，创作的视野开阔多了，所以，她的诗歌创作的类型必定是丰富的。当她把视角投向社会的某些角落，她的诗便充满了令人感动的人文情怀和畅晓明亮的文辞。请注意这首《我是好孩子》的诗。“爸爸妈妈进城了/他们自己都没着落/不能带我去。我不哭/我是好孩子/我只想看看/爸爸妈妈远去的方向。”姚冰冰当然要讴歌生于斯长于斯，素有“鱼米之乡”美誉的家乡风景和风情。这中间，有几首小诗，写得颇为清新。《长春桥赏樱》“一路薄雾浓霜/低语于相思间/让我掌心持花一朵/盘坐春月，守/守住包孕吴越/苍生露台/毁了又建/绕过三季的叹息/拢不住心头潮音绵绵/待那时，洞箫声起/云鬓轻挽红袖拂香/一把丝绸扇掩面而过/倒影婆娑水波潋滟/《长春桥畔》“一碗糯米酒，醉/阵阵花瓣雨，软/跌进鼋头渚的乡愁百年。”
在《感应夕照》这部诗集中，除了单篇诗歌外，组诗更具份量。看得出来，当单篇诗歌在表现某些题材显出由于容量不够时，采用组诗的形式就很好地解决了这个问题。先来谈一谈《一切都在意料中》这组组诗。《一切都在意料中》是深沉的，具有人生哲学意义上的思辩色彩，借助于一系列的隐喻将人的生命活动的本真状态形象地揭示了出来。用竖起的领子，埋下的种子，绿皮车云海穿行到剁去腐肉的伤口，深藏不露地拨大琴到缩回漆夜，这些意象和形象，揭示了生命循环是生存意义在诗人内心深处的投射，同时也是作者明智冷静的生活态度。就像一个人在山道上漫步，夜风清凉，与自己的影子来一场坦荡地交谈，体现了作者鲜明而独特的生命思考和诗学追求。不用否认，现实中，“分叉的小径”使得诗歌处在边缘化的处境中。还在坚守着的诗人，往往是孤独而悲悯的。姚冰冰以组诗《免疫力低下》，抒发了这个情怀，表达了自己的心路低回和不屈的抗争，是一种自我意义上的救赎，从而碰撞出绚烂的生命的火花。请看：“辜负了春月的盛宴/如此失望的身子/如此退守城池的背影。”又如：“我真不知道/究竟在逃避什么/而在深刻理解这种过程之后。”还有：“我坚持精神高度/亲切包容被流放的灵*。”“渐渐的，我对/黑暗的认识已经改变/给取一个温暖的名字吧/用以构筑与自己和解的通道。”
姚冰冰对诗歌创作是有着自己的理念和追求的。她认为：诗歌创作要有自己的特色，其残酷性在于它为别人不断地为难自己，再让艺术强迫一个山重水复疑无路的人自己雕刻自己。然后于涅磐时定格，让不变应万变长成自信，从此把主动握在手里，而且敢说：我是我的神！对于读者来说，一首好诗就是一首有感觉的诗，当一位有一定阅读经验，有生命痛感的读者读了之后有感觉，有反复阅读它的兴致，那么，它就是一首好诗；相反，无论它写得语言如何优美，它的形式如何符合时尚式、传统式或经验式，如果读者对它毫无感觉，它就不是一首好诗。
有一种观点认为，现在的好诗，不在那些官办的、端着架子、自以为是主流媒体的纸质文本上，而是在民间创办的网络平台上。姚冰冰是认可这个观点的，她的诗主要发表在网络平台上。姚冰冰的大量诗作在几大诗歌网站发表后，引起了很大的反响，遭到褒贬不一的种种说法，因此还招来了一些争论，甚至攻击。按理，这也没什么，甚至是一种好的现象，说明有人阅读，有人